无乐斋日记
——记医院10日
上午九点,拎一手提包包内一本书两套换洗内衣,由鸡翅小庆陪同住进南京东大附属中大医院骨科病区过道加床90号,立马吊水消肿至下午两点完毕,始有时间外出午餐,煮肥牛吃牛蛙啤酒数杯,感觉像在休闲而不是手术,无一点压迫感。来医院途中医院电话说手术提前到明天上午,子皮接下去几天将无法洗澡,鸡翅小庆陪着子皮找澡堂,徒步三五里,冲淋搽背爽一阵。回院途中见排档,乘着10点以前还能进食喝口酒,申请啤酒一瓶,田螺一叠,螃蟹一只,悠悠爽一口。骨科病区医生嘱托10前以前要回院,明天一早要验血,子皮遂于10点准时回到90号床位。
五点四十分被弄醒,护士来抽血,迷迷糊糊不知道被抽去多少又入睡。六点半左右被吵醒,过道上充满脚步声、话语声、器物撞击声犹如赶集。原来勤杂工、护工、护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子皮体温:36度6。
九点半,有车推至90号床位,欲将推子皮进手术室,子皮更衣终于像个病号躺在推车上,身着蓝衣的护工缓缓推着车经过长长过道,子皮两眼盯着天花板,感觉像在演绎恐怖片一下子有种莫名的游戏感……首先是麻醉,等了将近15分钟后,麻醉师出场,护士两边站像是立壁。麻醉师耳边简短询问后让子皮签字,子皮左手签名同时知道了一个新名词:神经麻醉。子皮将要做的是神经麻醉但子皮并不清楚神经麻醉是怎么回事,等到一块浅色遮布把子皮的脸部全部罩去,麻醉师的小工具放在子皮的胸部,手指不停地在子皮颈部、肩部位置探寻的时候,子皮忽然有种上刑的感觉,麻醉师不停地问是否有酸疼的感觉是否有触电的感觉然后忽然有一针刺向脊梁骨钻心的疼。但明显效果不佳,重新定位往手臂方向移了移,此时子皮的手竟然真的像触电一样在颤抖,只要针一点就触电一下大概颤抖了三五下后,麻醉师开始注射麻醉剂,顿时右手臂开始渐渐沉重起来……子皮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此时已近11点,但主刀的高主任仍然没有出现,整个手术室显得散漫而无聊,护士无所事事,子皮疑问主刀医生为何还没有影子生怕麻药过了麻醉期。在焦虑和无助的等待中,高主任终于出现了,身后跟着一拨嘴上没毛的人,说说笑笑的,眉飞色舞的,子皮几乎感觉不到严肃严谨。护士开始忙碌起来,身上贴满感应片,左手食指还是中指已然忘记,被夹子紧紧夹住,通的是电流还是什么其他的不得而知,护士把子皮的脑袋与手臂隔离开,高主任询问疼吗然后一声吆喝,手术开始了。此时子皮问:几点了?护士答:11点半。
子皮努力去感觉右手手术的进程,但完全无济于事因为右手没有任何感觉,子皮忽然听到高主任说:再拿把剪刀,护士答:没有了。快去拿!要小一号的。子皮觉得高主任的只言片语或许更能体现手术的进程。这样一想,子皮便费劲力气去听高主任那透过口罩的声音,但几乎都是相当单调的“好”、“嗯”、“可以”,偶尔会出现疑问词“咦”,随即又被“好”所纠正。子皮又听到护士拿来了剪刀,高主任说不要了。然后高主任发现钢板只有
子皮看了一下时间:12点45分。从推至手术室麻醉到手术,总共花费了三个小时!高主任说是小手术……当然手术已经完成子皮觉得像是完成了一件惊天大事一样轻松被推出手术室,重新回到过道90号床位。只见AA成员一字排开正恭候,子皮喜悦之心难言说……下午2点过后,子皮觉得胸口有气压迫着子皮,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偶有咳嗽。五点左右吊水完毕遂去问护士为何胸闷,护士不解恰遇一医生(感觉是个实习的)说再观察观察……此时月儿搭着高铁飞奔走,飞临子皮身旁时,月影照亮了高主任的脸!子皮细问:为何子皮胸口闷闷直想咳嗽?高主任赶紧从护士手中拿过听诊器,前胸后背左边右边仔细诊听了五分钟,感觉右肺呼吸微弱异常当即指示子皮去放射科拍片,此时已过二更。回到高主任办公室时,高主任说出了子皮的症状:气胸。那是一个新名词对子皮而言,不仅如此高主任说必须马上手术,胸科医生随即来到高主任办公室,那阵势好像千钧一发令子皮一时手足无措。刚刚手术完又要手术?胸科医生告知:肺组织萎陷已经超过30%,是必须立即救治的。子皮有一种任人宰割的味道,对高主任说,子皮先和家人联系一下,同时要求高主任安排病房不能再呆在过道上了,因为晚上显然很冷加上气胸问题。高主任急得走投无路因为高主任名下的病房已无空额,他急忙问护士骨科还有哪些空着的病床好用来调剂,护士告知55病床。高主任示意护士安排子皮住到55号病床上。乘着护士安顿病房的当儿,子皮得先搞清楚这个“气胸”是怎么回事,电话鸡翅小庆,电话大忙人飞哥,均暗示先不要手术。子皮重新回到办公室,与胸科医生沟通,已近三更。
子皮问为什么会有气胸?
可能是自发性的,比如对瘦长高个的年轻人就很容易引发气胸的。
可是子皮虽然皮包筋骨但身高五尺短啊,况且子皮早已经老矣怎么会气胸?是不是麻醉引起的?
其实,高主任如此敏感子皮当时的反应,子皮就怀疑麻醉是有问题的,高主任说神经麻醉可能引发气胸,那是一个麻醉后遗症。
胸科医生说,应该不是麻醉的问题,问题是你现在必须处理气胸。此时旁边的助理医生谄媚说,他是胸科专家你尽可放心。
子皮看看胸科医生,不过像个黄毛小子,竟然被称为专家,想想也太不靠谱了,便说,还是再看看吧。在子皮顽固坚持不处理气胸的情况下,胸科医生在一张诊断书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些文字,然后让子皮签字不做手术后果自负。子皮看着“专家”的文字,顿时觉得“专家”好可怜的……
过三更,子皮终于回到了55号病床,整个病房都沉睡了唯有银辉沐浴着子皮的肌肤让子皮温馨无限。四更时分,护士拿来了氧气呼吸器,子皮知道那是胸科医生关照的,但子皮并不觉得有很大的效果因为月儿正呵护着子皮忘了气胸!麻药过后,隐隐的阵阵的疼痛影响着子皮的睡眠然而月光抚摸着相拥着……这正是:千年古镇飞将出,飞至金陵若轻烟。院中孤栖谁解苦,心随月影已不单。气胸压迫刀伤疼,害得床前夜不眠。
月影匆匆离去,子皮万分略略失落……
体温:37.8度,说不用药只需冰敷的。八点,高主任巡房见子皮仍未接受胸腔闭式引流术,略有愠色,示意子皮不能再犹豫的——其实子皮并不知道气胸为何东西,但从高主任的神态中,子皮知道,再不治疗可能危害更大。事实上,昨晚后半夜,因为子皮没有做闭式引流,胸科医生嘱咐护士送来了氧气呼吸器,所以子皮知道,胸口开个洞,看来已经难免。子皮大惑,一个手掌骨折手术,何以引出气胸,高主任也觉得纳闷,唯一存在的诱因,或许是“神经麻醉”。高主任告诫必须赶快解决,并说马上请胸科医生上来,子皮只好默许。
九点,胸科医师(薛姓?)拿了两包东西走到子皮病床前,还是昨晚值班的那个小伙子,感觉就像子皮以前的学生……一张塑料模样的浅色薄布罩住了子皮的胸部和头颅,难后只感觉医生悉悉索索的在胸部捣鼓着针刺着说是打麻药……然后是一次直捣命脉的疼痛让子皮凄惨大叫起来,医生说好了。几分钟后罩在子皮头颅上的东西被拿掉了,子皮的胸口被安插了一根筷子粗细的管子,而右肩背下隐隐作疼,子皮稍稍移动身子的时候,疼痛加剧简直就像要子皮的命!半小时后,子皮实在难以忍受剧烈的疼痛,喊来护士叫医生过来,为什么会如此巨痛,不多久胸科医生说不是他安插管子的问题,信口说管子离开子皮疼痛的肩胛骨下面位置远着呢……简直就是闭着眼睛说瞎话,因为连病友都看得出管子与疼痛位置在一直线上,肯定是管子压迫了神经导致的。假如真不是管子的问题,难不成一个骨折小手术,却引发气胸,气胸完了又导致肩胛骨出现异状再手术,然后就没完没了的进了医院就出不去了?又把高主任喊来,一阵问责任……
54床新来了一个病人,脖子套了个圈,刚刚做完颈椎手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就像一个从战场上抬回的重伤号生命垂危的。他的老夫人是一副山里人打扮,淳朴得难以想象,热情没有任何修饰,忙忙碌碌的安顿好站立在病床前。
上午,麻醉师任全看望子皮,询问气胸情况,说可能是自发性气胸,子皮根据这两天的了解,指出子皮自发性气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肯定是神经麻醉引起的,任全强调麻醉很成功啊……子皮说,麻醉效果是不错但引发了气胸,子皮假如预先知道神经麻醉原来那么恐怖,肯定不用神经麻醉的。任全说,子皮的这个手术用神经麻醉是最合理的而且费用也低。不过子皮感觉很不靠谱的神经麻醉,因为这个麻醉完全是靠感觉来操作的,技术凡是靠感觉去完成,就觉得很不靠谱。
肩胛骨的疼痛并没有减缓的意思,高主任安慰说,引流管拔掉后会好的,但子皮还是疑惑的,插一根引流管引起那么严重的疼痛,可能吗?子皮大喊冤屈的,高主任说,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赶快把气排掉,然后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要配合治疗气胸,根据医生的指示正确呼吸吐气。
下午,非妹妹陪着林主任带着首长式的问候来到子皮病床前,一个完全残废的子皮形象呈现在她们的视线里,立马产生一种忍俊不禁的样子,然后是询问何以如此惨状。子皮照例陈述,愠怒于神经麻醉,不在话下。三点过后,飞哥端来了鸽子汤,温馨了整个病房……
上午,高主任察看引流情况,仍然有气泡,子皮询问不是48小时吗?怎么还有气呢?高主任说,或许是肺大泡破了或者可能肺气肿,假如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当然,肺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所以叮嘱子皮多排气多做正确的呼吸运动。下午高要去北京开会的估计周一再回来,所以关键还是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同时高主任说会让胸科医生再来会诊一下的。肩胛骨依然严重妨碍着子皮的肢体移动,手机上网散布子皮的糟糕现状,苦不堪言。
下午,胸科医师查看子皮的引流情况,子皮叫苦连天说肩胛骨就像是架在了刀刃上,该医师询问是谁做的引流,子皮告知是一个瘦瘦的小子好像是薛姓,医师说引流管拔掉就会好的,言下之意就是引流管导致的,这和那个插管子的
子皮立即手机上网,百度气胸引流管会不会有这样的疼痛感,因为假如一个简单的治疗会引发这样的剧痛,会用于临床吗?没有明确的信息只看到一条实验消息,说一组试验者中仅有一位有疼痛感,痛到什么程度没说,引起的原因是引流管插得太深,可以拔出一点(?)疼痛就可以消失的……
老爷子出院
老严共进午餐
高主任办公室,子皮需要一个关于引发气胸问题的解决方案。高主任不回避问题的存在,子皮要求五千元的皮肉之苦精神之痛的慰抚费,被高主任拒绝。高说,麻醉师要承担这么大的支出是有难度的,要不你不能报销的部分让他来承担,如何?子皮考虑这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了这样的话子皮不仅需要一次次地往返医院和学校,而且所有的凭证还得备份证明是没有报销的,子皮不太愿意这么复杂。结果高主任说要不这样,让麻醉师给你一千元慰抚费,算是给你的一种精神慰藉。子皮当即感到有些少了,犹豫之间还没说话,高继续说,让麻醉师表示一下,子
高主任让麻醉师明天上午来子皮病房……
上午麻醉师没出现,子皮约见
三点,高主任办公室,麻醉师仍然没有到,高主任说已经把意思传给麻醉师了,但消息还没回,估计在手术室,等等吧。然后高主任开始询问旁
说话间,麻醉师任全进来了。开门见山地强调了本次麻醉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麻醉,这可以从手术顺利进行看出。子皮说问题是引发了气胸,子皮不认为是成功的麻醉。
任全说,引发的气胸并不是事故,麻醉前你本人是签过字的,神经麻醉可能会有副作用,这只是在副作用的范围之内。
子皮强调,在手术前,子皮并不知道是用神经麻醉来打麻药的,而且预先你也通知子皮,只是在子皮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才知道用什么神经麻醉。假如子皮预先知道的话,肯定不用神经麻醉的。
任全答道:我们不可能详细解析麻醉可能诱发的各种情况,我只能负责地说,麻醉很成功,即使由此引起你的气胸,绝不是事故。
子皮答道,子皮没有说是事故否则也不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但引起气胸你是有责任的……子皮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但假如你不想承担任何责任的话,子皮的精神之痛或许会对你很不利的。
此时高主任发现话题有点火药味了,赶紧劝麻醉师,说道,子
麻醉师说,要不这样,今晚我请你们吃饭,算是一个补偿……(从最初说气胸可能是自发性气胸引起的到现在闭口不谈自发性到现在想请子皮吃饭,)
高主任说,吃饭就算了也不见得都有时间,你还是给子
麻醉师仍有勉为其难的意思,子皮深感要他们倒贴出来钱,或许真的很难,因为他们是拿贯别人钱的人,此时麻醉师提出一个建议,说这样吧,我可以免去你某些账单……
子皮说,已经结账了。
高主任说,这样,你想请子
此时子皮才想起,与麻醉师见面以前,高主任说,任全是一个较劲的人,是一个不太拐弯的人……呵呵,果不其然,一毛难拔。其实一想就明白的事——原本是你送红包给他的,现在倒好,不仅不给还要问他要,简直岂有此理!
在高主任的撮合下,麻醉师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千元的了解费,站起身来对高主任说,钱没带上来,你先垫一下,回头再给你,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高主任说,我身上只有五六百,你来复查的时候给你吧,然后紧紧的长久的握住子皮的手。子皮说,过几天拆线的时候来找你。高说,好的。
子皮满脑空空,回味高主任那长久而有力的握手,同时走回55号病房,拿起子皮的住院行囊,逐一和病友告别,结束了令人纠结的十日住院。
由之